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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应遇刚走没多久，亲兵再次跑来禀报道：“大人，陕西督粮道洪承畴求见。”
“洪承畴？让他进来！”杨鹤皱眉说道。
洪承畴朗声道：“下官洪承畴，拜见杨大人！”
杨鹤问道：“何事？”
洪承畴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自己，好像有些不受待见。
可没道理啊，自己明明和这杨鹤刚见面。
算了，先说事情吧！
“总督大人，澄城有一伙极为棘手的流寇，”
洪承畴站直身子，神色严肃地说道：“那伙流寇，与其他流寇不同。他们组织严密，多次躲避官兵的围剿。其首领更是狡猾异常，手下的喽啰也个个凶狠善战。”
“若不尽快剿灭，必将成为陕西的一大隐患，还请总督大人，派人彻查此事！”
洪承畴知道，眼下那澄城的情况极其荒唐，说出来绝对不会信。
但只要，让杨鹤知道那里处境非常危险，派人一查探，那么自会引起朝廷的重视！
“先不提这个。本督倒是想问问，依你之见，咱们对这些流寇，究竟该持何种态度？”杨鹤眯起眼，询问道。
虽有些疑惑，为何会问这个，但洪承畴还是老实回答。
“总督大人，依下官之见，对待这些流寇，绝不能心慈手软，必须全部杀了！
若不彻底剿灭，后患无穷。”
洪承畴清楚现在朝廷的现状，想要安置流寇，得有银子，非常多的银子。
百姓成为流寇，其根，在于天灾。
天灾一天不解，那么流寇就一天是流寇。
只能用银子将其稳住，但朝廷连边军的粮饷都欠了那么久，根本拿不出银子来。
但再次成为流寇，只是迟早的事。
嗯，和刘应遇说的一样。
好不容易才稳住一批流寇，可不能让此人杀了。
洪承畴的想法，本就和杨鹤的主招抚相违背。
如今又有刘应遇在前，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鹤了然，决定敷衍。
“你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流寇之事的确棘手，不能掉以轻心。只是这剿匪之事，也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洪承畴看出来了，急忙说道：“总督大人，那伙流寇不能留着啊！会出大事的。”
“本督心中有数，你先下去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本督汇报。”
杨鹤是或否，选择或。
不行，澄城之事，必不能拖下去！
不然，我大明，不久后绝对会不复存在。
洪承畴决定，豁出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他向前一步，直视着杨鹤，眼中露出决绝：“总督大人，下官方才所言，并非全部实情。澄城之事，远比您想象中更为离奇严峻。”
“哦？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洪承畴咽了口唾沫，认真说道：“总督大人，在澄城有神仙下凡。此仙能力通天，不仅能治人百病，更有仙域，其中仙麦能由仙民种植，只需三呼吸的时间便可成熟……”
洪承畴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而且此仙与地狱相通，能够复活死人。”
嗯，还确实是一眼便能分辨，这是假话。
杨鹤心生厌恶，但还是顺着问了下去，道：“哦？竟有此事！既然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洪承畴见杨鹤没有当成玩笑，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新任三边总督，能听人善言。
见杨鹤认真询问，洪承畴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大人，这仙人虽神通广大，能下凡现世，却也并非毫无弱点。
他虽能施展诸多神奇法术，可依旧受红尘俗世的约束。如今，他被困于澄城一地，其所谓的仙域想要扩张，就必须依赖一样东西 —— 信仰。”
杨鹤追问道：“信仰？这是什么意思？你且详细说来。”
“大人，这信仰，便是百姓对他的尊崇。
那仙人在澄城宣扬自己的神力，让百姓为他建立庙宇，供奉香火。
百姓们越是笃信他，他所能获得的力量便越强，仙域也就能进一步扩张。”洪承畴继续说道。
这是他结合了刘家村的处境，还有澄城当日的变化，以及这些日子在道家，佛家经书中翻阅，总结猜测出来的。
虽是猜测，但洪承畴觉得，八九不离十。
不然为何，那白仙君，要让澄城县令，把他的神像，放在城隍庙之中，就是为了窃取香火。
还偏偏，是那神像一落入，那仙域便扩充到了澄城？
洪承畴接着说道：“只要想方设法封锁百姓知晓这件事情，不让更多人受到蛊惑，情况就能得到控制。
可以先切断那仙人与外界的联系，不让他的神迹进一步传播。在澄城周边的各个要道设卡盘查，禁止随意进出，尤其是那些形迹可疑之人。”
“同时，密切监视周围县城动向，一旦发现有人在组织祭祀活动，立即加以制止。”
至于那仙域内的百姓，便没有办法了。
如今之际，只能预防。
“可既然那仙器能够抵御攻击，而且还有那仙人，这么做也无用啊！”杨鹤接着问道。
洪承畴微微颔首：“那仙人虽看似神通广大，可实则被困于仙域之内，难以随意出入。
下官在查探后得知，那仙器虽能抵御一定的攻击，却并非毫无破绽。”
“那仙器并非与人直接融为一体，是可以被脱下来的。这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只要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设法将仙器取下，那些民兵便会失去依仗。
其次，经过下官的观察推断，那仙器似乎使用一定次数后，便会失去效力消失。”
这是他根据那些渔夫手里的鱼竿，以及那些农民的铲子锄头，推断出来的。
这也是他无论如何，也要让新任三边总督，知道这事的缘由。
此题，并非无解。
“可讲完了？”杨鹤问道。
洪承畴说道：“若总督大人想知道更多，下官自然问无不言。”
“既然讲完了，那就走吧，”杨鹤慢悠悠地说道：“本督早已知晓此事，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了！”
洪承畴听闻此言，面露欣喜。
“下官深知大人自有谋划，但此事着实非同小可，恳请大人务必重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总督大人，可知道兵道备刘应遇？”
“说吧，你们有什么矛盾？”杨鹤皱眉，心中更是不喜。
“那刘应遇，已然背叛了朝廷，如今是那仙人的手下做事，还望大人明鉴！”洪承畴认真说道。
荒谬！
刘应遇这忠于朝廷的人，一心为朝廷分忧，努力招抚流寇。
好不容易找到了路子，能够暂缓流寇的压力。
结果这洪承畴倒好，如此不忠心，如此不顾朝廷，用心险恶，就为了除尽流寇，编这等假话。
简直荒谬至极。
自己要是一开始不知道，过去坏了事……
而且洪承畴想杀光流寇，指不定自己好不容易招抚了一些，就被其给杀了！
想到这，杨鹤便越发觉得洪承畴不顺眼。
真是个荒唐的武官！
“行了，本督知道了，下去吧。”杨鹤忍住怒火，摆手说道。
洪承畴抱拳行礼，缓缓退下。
离开房间后，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杨鹤的态度，洪承畴自然发觉了。
但他毫不在意，只要杨鹤知道了澄城的情况，待一切水落石出，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解大明的危机，这点算得了什么？
总算是，能够解决了。
洪承畴如此期待着。
……
到了晚上用膳的时间，杨鹤盯着那满桌的菜，瞬间起了火气。
这延安城内外，饿浮遍野，这延安县令居然还拿这么多的菜。
他如何吃得完，如此铺张浪费，足以可见，这陕西的官员，已经腐败到了极致。
“可上齐了?”杨鹤平静问道。
“还有几个菜，还在煮着呢！”下人忙说道。
杨鹤问道：“平日里，那县令吃得这般?”
下人眼神开始躲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回大人的话，咱们县令大人平日里用膳……那自然是极为丰盛的。
顿顿都少不了山珍海味，而且菜品花样繁多，一顿饭的菜色比寻常百姓家一个月吃的都要好。”
这般奢靡的用度，他的俸禄可够？
杨鹤一肚子的火气无从发泄。
毕竟眼前的，只是个下人罢了。
而这延安县令，也只是个缩影。
他要罚了这一人，在这陕西，恐怕寸步难行。
“哎，把这些菜拿走吧！”杨鹤叹了口气地说道。
所有的菜被一一拿下，只剩下了碗稀粥，还有些小菜。
杨鹤无言拿起筷子，吃了下去。
如今他既身在陕西，那么便要以身作则，既然管不了别人，那便约束自己。
百姓吃得那么差，他又如何能够心安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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