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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蔡振东在“招揽李颜入学”这件事情上确实有点患得患失。
也好理解。
堂堂华大几时为“学生入学”头疼过？
虽然也不至于但凡厉害点的学生就想进华大，但华大想要的学生基本也不至于拿不下。
……好像也不是，部分坚持海外留学的确实开啥条件都没用。
关键是也不至于让华大头疼。
爱来不来呗，说到底，一个高中生就算能力再强能强到哪去？
璞玉，都还需雕琢。
但李颜击碎了正常规则，他是一个牛逼到仅凭目前成就够格评院士的高中生，考虑到他的成长速度与完成高难度任务的恐怖效率，李颜完全就是个有战略意义的人才。
别说什么万中无一了，别的高中天才追求的上限是能在史书留名，这个目标，是如今李颜的下限。
李颜该考虑的是能在史书留多少页内容。
关于“留住李颜”的任务，国家给的压力还摆在那呢。
蔡振东在自己本该最有底气的领域完全失去了主动权，生怕主动跟李颜提起入学的事情，反而招致反感。
李颜入学华大，对蔡振东这位刚上任的华大校长来说，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血赚”。
入学不了，他就得保证李颜直接选择不读大学——讲道理他确实没什么读大学的必要——否则一旦入学其他学校，蔡振东就等于一手好牌打稀烂的代表。
万一最终李颜去了国外高校，老蔡是想都不敢想。
于是就算到了包间饭桌上，蔡振东还是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来李颜的任性人设深入人心了……
这一桌十个人，蔡振东跟华大的两位副校长以及跟李颜有过一面之缘的招生部主任都在。
所谓的杰出校友代表，其实就是石磊，还有蔡振东刚刚提到的贺小刚院士。
剩下三个席位……就是未来科技的元老们——
贺子翔，赖一宁，邓宇迪。
这三人也是有意思，瘦的变胖了，胖的变瘦了，帅的变丑了，丑的变帅了。
一下子非常平均，本来书呆子气质最足的贺子翔现在活泼了些，满嘴跑火车的赖一宁却沉稳了许多，地包天的邓宇迪有点张开的意思，成了三人里身板最好的一个，甚至有点帅气了。
潜力股啊潜力股。
这一桌子，不是熟人，就是招生与行政相关的。
蔡振东之心，宾客皆知啊。
打得好一手感情牌。
考虑到三个好兄弟应该没怎么跟校领导和院士一起吃饭，怕他们有莫名的压力，李颜寒暄完就把话题往他们身上引，倒是很快就把气氛带起来了。
聊着聊着，李颜才发现原来这仨在华大也是非常有名的风云人物。
未来科技越牛逼，他们身上的“未来科技初创合伙人”光环就越耀眼。
从“学生”身份评判，他们也都算是财富自由了。
就未来科技这个态势，再拿几年分红积累的财富，大概是华大很多同学一辈子都拿不到的数字。
据李颜所知，他们三个本身是没研究出来什么了不起成果的，连成绩都不是最拔尖的那批。
但在这张饭桌上，他们表现得非常自如，除了面对两位院士会紧张点，跟校领导聊起天来竟然也是一副老熟人的模样。
李颜的担心倒是多虑了。
“真是想象不到，有一天也能这样跟院士坐在一起吃个饭，可惜我能力不够，难以抓住这种宝贵的机会向院士讨教讨教。”贺子翔笑道。
油腻了啊哥们。
蔡振东立马接茬，“子翔，你们学的领域不同，术业有专攻，计算机领域得多向李颜讨教啊。”
“颜神说的东西我们学不懂。”贺子翔秒接。
……好像也不是很油腻。
“是啊，颜神的思路我们体会过，真是一点学不来。”邓宇迪接话，“我感觉颜神现在的水平，都够来华大教书了！”
此话一出，李颜分明看到蔡振东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邓宇迪也立马意识到不对，眼睛四处乱瞟，挠着头想办法找补。
哦……李颜突然明白了这三个人跟校领导层之间的松弛感来源于何处了。
他们是华大与李颜的纽带之一。
李颜陷入沉思，他在想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我是不是对自己的牛逼程度评判有些不到位？”
一看李颜进入思考模样，蔡振东马上找补道：“如果李颜愿意，我们当然欢迎他来当老师，华大会竭尽所能提供最好的科研环境，我们的教师团队是院士力量……”
石磊嘿嘿笑了声，“院士对他来说不稀罕咯，华科院资料库当书房的人，搞光刻机又给他认识了一圈工程院的，我看今天来的院士他认识一半。”
蔡振东的眼神是要吃了石磊。
石磊于是干咳一声，“所以李颜来华大当老师，完全是够格的。不过高中毕业直接当老师啊？多少也解决一下身份嘛是不是？”
老蔡的眼神瞬间变得非常温和，“这有啥，分分钟的事情。”
“想让我进华大读大学啊？”李颜看他们这旁敲侧击的，看累了，选择直球出击。
气氛一下就紧张了。
“这当然是你的意愿最重要，谁不希望你入读？你来华大，是华大的光荣。”一个副校长看蔡振东没反应过来，马上表态。
李颜笑了笑，“按理说，我确实没啥读大学的必要。”
大家都停下了筷子，等着李颜下一句。
“不过蔡校，您今天这一番安排，真是精心设计啊。”
蔡振东听不出来李颜的意思，只能笑一笑。
“这又是114周年搞这么大型，又是靠卓越班绑定一下我，又是让我上台，又是吃饭打感情牌。”
蔡振东吞了口唾沫。
“很有诚意。”
诶？李颜这句话表现出来的情绪倾向，让大家都有些兴奋了。
“老蔡在贷款呢这是。”石磊吐槽一句。
马上被蔡振东投以“别捣乱你个老头”的眼神威慑。
“那我可不能让华大欠费了。”李颜笑道。
蔡振东几乎在同一瞬间以最微小的幅度握拳振臂。
其他人慢了一拍反应过来，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轻松。
甚至突然就弥漫起了一股庆功的气息……
李颜觉得这样很尴尬，于是马上扯了句：“免得到时候学历是‘高中’，简历太难看导致找不到工作。”
大家齐刷刷一愣，然后哄堂大笑。
丝毫不压抑分贝的那种，笑得李颜感觉空间都共振了。
蔡振东甚至笑道眼角有点泪，一群人摇头感慨李颜真是太有趣太幽默了。
李颜突然明白为什么“幽默”技能涨到一定程度不涨了，最终还并入了“生活技能”。
因为幽默就不是一个客观标准，别人觉得你幽默，你就幽默，反之亦然。
地位不够，说成脱口秀别人也懒得听。地位到了，打个招呼大家都会夸你有趣。
这事儿本身就挺幽默的。
反正无论如何，李颜在饭桌上完成了一次“华大保送”的口头协议，这种放在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竟然还有点“行了当送你个人情”的意思……
“不过蔡校，”李颜让他们情绪发酵了一会儿，气氛逐渐冷静之后开口道，“我会有一些要求，您这边听听看，咱们商量商量。”
“明白明白，都好说。”蔡振东笑嘻嘻的。
“我目前的主要工作还是在未来科技身上，不太可能频繁来上京，所以上课只能是随缘了。”
“没问题。”
“我希望到了上课的时候，能有比较高的自由度，我想跟华大优秀的教授们交流交流。或许不一定是大课的形式，当然如果你们确实有需要，我也可以配合出席。”
“那再好不过了，感谢。”
……嗯？是李某人提的要求还不够过分吗？
“另外，我可能不准备按正常节奏读完三年。”
“当然可以。”
“这也能发毕业证？”虽然李颜并不在乎这个。
“当然可以，特事特办。给你开个特殊荣誉证书都行。”蔡振东点头。
“嗐，你现在去华大上课，老师都不敢教你。除非你选什么非常冷门的专业。”石磊说道，“就是挂个名，你卖华大一个人情，啥要求老蔡都会满足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不要说这么直白嘛。
而且就算是冷门专业，恐怕教授也不一定教得了李某人哦。
本次校庆的最大目标尘埃落定，蔡振东感觉人都年轻了几岁，跟石磊碰起了杯。
那边李颜轮番跟大家交流着，聊着聊着突然就开始跟贺小刚院士深入沟通起了生物科学研究的事儿。
话题一下子变得完全不能插嘴，并最终以贺院士带李颜参观生物科学研究中心结束饭局。
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临江大学的校长许宁院士在李颜走出包间门的时候，“凑巧”碰到了李颜，两人笑着聊了几句握了握手，也就分开了。
为了这毫无意义的招呼，许校长愣是在包间门口站了十五分钟。
可惜，临大跟华大的档次差距摆在那，连他自己都感慨华大的行动之果决。
终究是没办法让李颜留在临江读大学呀……
李颜在研究中心一待就是一下午，最后收获满满地离开了上京。
过两天李颜就看到了全网疯传的自己帅照。
从下车，到游华大，到微笑起身致意，到主席台演讲……
几张照片灯光好角度好，人更好，璀璨得令人目眩。
连李颜自己都不得不多看几眼的程度——无死角帅哥在专业摄影师的抓拍下，是如此具有锋芒。
再叠加那么多光环，也无怪乎李颜能在互联网上看到铺天盖地的虎狼发言了。
为李颜生孩子的话题直接冲上热搜了……
不过在幕后英雄的奋斗中很快被撤掉。
但瞬间就又有“优秀基因如何传承”的隐晦版话题。
于是幕后英雄马上搞了个“李颜未成年”的话题顶上去。
嘶……这要是老子年满十八，得成啥样啊。
李颜默默提高了各社交媒体账号私信过滤的强度。
据可靠消息，华夏理工的校领导看到新闻之后急得拍了桌子，喊着“他们怎么有脸这么干的”“我们怎么就没意识到”“他们保密工作竟然做得这么好”云云。
虽然李颜明白，所谓去华大读大学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说不定他除了开学那天去一趟，直到领毕业证都不会再去一次。
但有了这么一个节点，他竟然感到一阵心安。
“还是学生”这个心理暗示，对于他调控心态有奇效。
李颜准备入读华大的消息很快就人尽皆知，甚至引发了一种奇妙的现象。
很多顶尖的高三学子为了“跟李颜成为同学”这个目标格外拼命，华大没想到李颜的影响会来得这么快。
今年的高考招生，应该是赢麻了。
不过“高考”这个意向，离李颜其实已经很遥远了。
光刻机的量产化、EUV光刻机研发、人工智能研究、生物科技力量的布局以及无人机产业的铺开，都还嗷嗷待哺。
未来科技最核心的手机业务保持着可观的增量，全球蛟龙手机用户已经达到“亿”的数量级，在把钱变成一串数字的同时，也对各项工作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
光是运维那边，要不是从系统到开发全是李颜整的核心代码，面对过亿用户带来的各种问题以及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的攻击，现在早崩溃了。
李颜就是如此被公司绑定……
才怪。
公司做大到这种程度之后，李颜的控制欲反而下降了。
巨轮航行已成势，势不可挡。
他现在管理公司基本就是通过高层会议下达命令，只在高难度研究、大方向把控上提意见。
其他所有执行上的问题，都交给了部长及各分公司负责人。
按理说这么搞很容易出问题，但李颜是李颜。
他的要求其实非常简单：“技术上一起探讨，方向上百分百落实。”
有想法欢迎报上来，但没报就按自己想法走，李颜零容忍。
所以李颜甚至能有空在“暑假放假第一天”这种日子出来跟韦韵之吃冰。
“你要去华大？”小美女吃了一口冰，冻得浑身一激灵。
“我以为这已经是共识了。”李颜笑，“唉，没想到咱俩吃个水果冰，还得跑到小巷子里来。”
“大明星。”韦韵之小口小口舔着勺子，“颜，你要成为我学长了诶！”
“弯道超车。”
“高中这两年，怎么样？”
“还算满意吧。”阿姨刚好端上来一盘烤肠，李颜小声说道，“说实话，其实有点波澜壮阔。”
“你还会觉得自己是个学生吗？李大老板。”韦韵之叉起一根烤肠，“被我爸看到吃这个，又要气死了。”
“是不是……无所谓。”李颜也叉起一根，“在所有身份之上，首先是李颜这个名字。”
说完他觉得有点中二了，正准备尴尬一下，却见小美女笑意盈盈，眼里有光。
“那学长，”韦韵之从李颜碗里铲了一小勺冰，送到嘴里，“约好了，明年这个时候，我去华大找你。”
“哟哟哟，”李颜挑眉，“考华大哟？”
“不行啊？不能有点信心有点目标啊？明年你要辅导我。”
“好好好。”
“嗯？你有空？”
“我不怎么去华大上课。”
“那你也吃一口我的冰。”
啊？李颜一愣。
“就，就当是约定咯。”女孩别过脸去，分明是脸颊发热了。
“玩不起别玩嘛，”李颜笑，“我吃了啊，快看，我真吃了啊。”
“看着看着。”韦韵之翻了个白眼，随后马上又变成星星眼，“颜，我没想到你真会在‘暑假第一天’出来诶。”
“时间节点。”李颜说道，“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不同的时间节点，我们赋予时间节点意义，它们就反过来赋予我们人生意义。”
“噢~”韦韵之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李颜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我在跟韵之吃水果冰。”李颜一接通就说道。
电话里马上传来孙淼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扰了李总我马上走。”
嘟嘟嘟……
小美女给听呆了，冰碴融化在舌尖都没反应。
“你刚想说啥？”
“呃……就是聊到了时间节点，我突然想问问，你会有什么目标吗？”韦韵之回过神来，“你看，像我现在的生活就很普通，现在是暑假，下个点就是高三提前回校学习，接下来一年就是高三努力，然后一个大节点高考，再往后……就需要根据高考的情况来决定。人生像是一条线，我在上边蹦蹦跶跶。你呢？”
“我不知道。”李颜说道，“我甚至不知道两个月后的我会是什么样。”
就像80%进度后的汪洋大海。
“那你会有什么时间节点吗？例如入读华大？”
“我不以事情为节点。”李颜说道，“非要说下个能想象到的节点……”
少男少女的视线对到了一起，并且表情快速变得微妙且有趣，一瞬间无数奇怪的可能性在脑中爆炸，形成一场灿烂的烟花秀。
因为他们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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