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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干脆就把手机放到一边装作没看见。
后半夜，台风从天海穿过，屋外的呼啸风声混杂着雷声的轰鸣将我从睡梦中吵醒，按下床头柜上的开关，万幸别墅还没有断电。
起床拉开窗户的一角，外面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拿出抽屉里的应激手电筒往路面上照，积水已经有小腿高，暴雨来得急降水量又大，城市的排水系统即便经过多次整改升级，但面对这种级别的超巨型台风一时间也应对不了。
积水通过铁栅栏大门倒灌进院子，我赶紧下楼，查看正门以及通往后院的小门有没有漏水的情况。
“希望车库不要进水，再把我的车给泡了，刚修好没多久……”
我一边往车库走，一边碎碎念。
看见新型防洪沙袋因为吸水而膨胀从而紧紧地堵住车库门的缝隙，总算是能松口气。
当第二天的天光照亮大地，外面的风雨暂时停歇，不出意外天海市现在处于台风的风眼里，算是给这座城市的人们一些喘息的时间。
打开门走到院子里，积水已经退去地差不多，路边的树和路灯被夜里的狂风吹倒不少，七扭八歪地横在路上。
出了别墅区开车上路并不容易，路上随处可见被台风裹挟来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建筑碎片、被连根拔起的树和灌木，还有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停在路边被掀翻的车。
连路上的护栏都被吹成扭曲的贪吃蛇。
一路开到市中心医院，还没等上楼，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医生通知我我妈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地直接湿了眼眶，赶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我妈脸上戴着氧气罩，虚弱地看着我。
“江先生，你母亲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可以先转到肾内科的监护病房，到一楼办理手续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医生。”
几个护士把我妈连人带床推到病房里，我特意加钱给我妈升了间单人病房。
说是单人，实际上就是把双床病房的另一张床位加钱包下来。
等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我妈两个人的时候，我妈隔着氧气罩张着嘴想和我说什么。
我赶紧凑到她嘴边，才听清她说什么。
我妈说的是，“回家，不用治了，咱们回家。”
我想去握住我妈的手，但是看见她身上连接着的那些我看不懂的复杂仪器，又只能收回手。
轻轻地伏在我妈的腿上，一滴一滴的眼泪掉在蓝白条纹的被子上，洇开一团团的水痕。
“妈，咱得治，花多少钱都得治，我知道你是心疼钱，没事妈，我现在有钱有很多钱，足够给你看病，你放宽心一定能治好……”
“妈，我已经没有爹了，要是你也走了，我就成孤儿了，你得好好活着，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控不住地哽咽，肩膀也随着啜泣而开始颤抖。
“嗬、嗬……”
随着几声费力的气音，一只温暖的满是茧子的手轻轻触碰我的头，我偏过头，看见我妈正在努力地想要起身抚摸我。
“妈，你别乱动，先好好躺着！”
我慌忙抹去脸上的泪水，露出牵强的笑脸，“妈，医生说了你这不是什么大病，住一阵子院，做个小手术就能跟没事人一样。”
“就是手术不好排，你得多等等，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了啊！”
我妈点了点头，我看见她的眼泪分明也泛起泪光。
因为我不方便照顾我妈，所以让护士帮忙雇了个熟悉尿毒症病人的护工，一天五百块钱。
下楼给我妈买饭，回来的时候听见病房里传来交谈的声音，走进去发现是林行帆、季乐清和林琳，前两个我还能理解，但林琳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们怎么来了，我好像没跟你们说我妈换病房的事儿吧？”
季乐清开口说道，“我本来就打算今天过来看望，正好林行帆问我要不要一起，至于病房号在护士站一问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来探病，我妈比刚才精神了些，总想说话，怕她累着，我赶忙劝她。
“妈，我们说话你听着就行，先把粥喝了。”
坐在床边的林琳主动从我手里接过粥碗，“小四哥，我来喂江姨吧。”
“啊，这多麻烦……”
趁着林琳给我妈喂饭的功夫，我把林行帆拽出病房，在走廊上低声问他。
“你小子给我解释解释，林琳怎么会在这儿？”
“嗐，林琳给我打电话问你怎么不回她微信，我说江姨病了你顾不上，她就非得来看看，你也知道她耍起性子来我根本管不了。”
“不过她也确实很多年没见过江姨了，我看着江姨见着林琳也挺高兴，心情好了病才好得快。”
“行吧。”
季乐清这时候突然从病房里走出来，“江俭，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林行帆识相的回病房，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怎么了乐清？”
“我已经联系了首都医院的肾病科专家，现在飞机停飞，等台风过去我需要去首都一趟，争取给阿姨拿到住院名额。”
“但我必须得和你说明，治疗的费用是相当高昂的，而且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阿姨她也只是……早晚的事。”
“我知道，我准备托人把西源的那几套安置房和墓地卖了，算上我手里的存款，应该够，如果不够我就……把简夏的股份卖了。”
简夏虽然是我的心血，但和我妈的命比起来，也是能随时舍弃的。
“江俭，如果你决定了要付出一切代价给阿姨治病，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
我打住了季乐清剩下的话，苦笑着说道，“乐清，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的良心会为此日夜饱受煎熬，就当是我自私，不愿意亏欠你太多吧。”
季乐清的眼神太复杂，复杂到我看不懂她，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
看着季乐清快步离去，我总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似的。
回到病房，林琳往我身后看了一眼，见空无一人，开口问道，“小四哥，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是你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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