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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梦带着冯克礼去了母亲的灵堂前。
差不多离开三年了,这里看起来和徐清梦印象中的样子差不多,灵位被被留在这里看家的仆人擦拭得一尘不染。
这里幽静深远,进来之后,让人感到明显有些阴凉,但不阴森。
徐清梦为生母上了香,跪在地上的蒲团上,拜了几拜,说了结婚的事情,让她天上有灵,不要在担心自己了。
默默诵完,大约是这具身体的残留记忆被重新打开,徐清梦不受控制地鼻子一酸,一股难言的伤感涌了上来。
她鼻音浓浓,最后又说了一句我会好好生活的,从地上起来,猛地发觉,周围那种寒凉渐渐地消失了。
徐清梦从来不信鬼神,但这一刻,她无比清楚,‘徐清梦’的妈妈应该是听到了。
……
在老家住了一天,就到了娶亲的日子,不止冯家,大半个县城都跟着热闹了,到了下午迎亲的吉时,冯家门外的街巷,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县民,冯克礼头戴黑呢礼帽,两边插花,穿大红底万福纹的传统长袍,黑绸暗花马褂。
吉时的时候,骑上一匹膘肥体壮的大白马,身上挂着一朵红绸做的大花朵,打扮的精神抖擞,引着身后的八抬大轿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响子和唢呐喜号吹出的喜乐里出了门,一边晃悠悠骑马往前,在震天响的热闹声中,一边笑嘻嘻朝两侧冲自己起哄的县民拱手,一边骑马在县城里绕了一个来回。
这下,人人都知道,冯都督家的小五爷娶亲了。
这一天走下来,回冯宅的时候,天已擦黑。
冯宅坐落的这条街面上,到处都是人,灯火通明,烟花绚烂,犹如开了元宵花灯节,摆着席面一直延伸到了大门之前。
晚上开席后,响起了一发震天的喜炮声中,新娘子被新郎接下轿,一人手拿结花红绸的一端,被簇拥着进了中堂,里头冯老太坐中间,冯老爷在左边,右边坐着抱着徐家双亲灵位的冯家女儿们,都是打扮不俗,笑容满面,新郎新娘三拜过后,在司仪的高呼声中,新娘先被送入洞房,新郎则被强行留下陪客,喜宴开场。
……
洞房布置在傍着冯老太屋不远的一处独门院落里。
这里原本是徐清梦住的院子,原本是女孩家的深闺,今晚布置成了喜房,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新粉的墙上张贴剪出各种花样的大红双喜纸花,红烛高烧,家具漆亮,里屋是张结结实实的梨花木月洞厢式大床,四边悬着织金红幔,左右两幅鎏金挂钩,将帐门悬起,床上铺了叠的几尺高的大红大绿锦缎面喜被,一双枕上,盖着并蒂莲子枕巾,从里到外,全部都是照着老规矩来的。
徐清梦在喜娘和丫鬟的引送下,进了洞房,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沿正中,等着新郎官回。大约等到晚上九点钟左右,终于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起哄,徐清梦竖着耳朵,仿似是徐致深在挡,不让人跟进来闹洞房,隐隐听见他说,老子等这洞房花烛夜可等的够呛,你们再不麻溜地滚蛋,老子翻脸不认人,干死你们这帮生儿子没屁眼的龟孙!话音落下,就起了一阵哄堂大笑声,有人要他喝酒,说喝了就不进去闹,又一阵乱哄哄的动静,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喝了没有,片刻后,伴随着渐渐远去的嬉笑声和脚步声,院落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徐致深推开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门,一脚跨了进来,三两句就打发走了屋里的人,又咣一声关门,上闩,扭头看向坐在床沿上蒙着盖头一动不动的徐清梦。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徐清梦听到他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没多大会儿,盖头下方出现了一双黑色皂靴,接着,眼前光线忽然一亮,有点猝不及防,盖住她头脸上的那幅喜帕,就被徐致深给挑开了。
徐清梦缓缓抬眼,正对上了蹲在自己面前,望着自己的一双男人眼眸。
实话说,徐清梦一直有点好奇冯克礼今天的装扮,这会儿突然看见了,视线从他头上礼帽左右插着的两朵红配绿花往下,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脸本就生得足够英俊了,今天眉梢眼角上扬,一双眼眸漆黑如墨,闪闪发亮。
她在观察冯克礼的时候,冯克礼也在一下也不错眼地望着她。
她今夜是朱颜绿鬓,雾眸绛唇,红烛摇曳里,在身上那件大红底绣以精致金丝蜀绣的喜服烘托下,双颊如桃,美丽动人。
俩人对望了一会儿,冯克礼说道:“你……”
徐清梦的心怦怦地跳,还没来得及听他说完,突然,窗外东北方向,不知是某个具体方位的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轰然之声。
仿佛是什么爆炸了一样。
应该是极远的距离了。但那种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还是传到了这座房子之中。
冯克礼顿了下,迅速站起身,奔到了窗前。
徐清梦定了定神,跟着他过去,被看到的一幕惊住了。
漆黑的夜里,怀元县的北边,也就是万国的闸北方向,上空似有巨大的铁鸟盘旋,漆黑的夜里,一个个炸弹投下去,落地之后,闸北起了一片片火光。
一颗颗沉闷的爆炸之声,不断地响起。
冯恪之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迅速转身,低头对徐清梦道:“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从他的神情来看,徐清梦猜到了应该是发生了急事,忙不迭地点了几下头。
陪着他打开门出去。
冯克礼出了门,沿着走廊,去了冯宅装有电话的冯老爷书房,摸到墨绿色的电灯开关按下,书房顿时亮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没有接通。
他又换了一个号码。
在换到第三个号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那头的人,仿佛急声着说了句什么。
他挂下电话后,眉间一片凝重之色。
听到爆炸声的冯老爷走到了书房,心里涌上了一抹不祥之感,担忧地问他:“打通电话了?那边怎么说?”
“日空战队突袭闸北了。”
他说完,垂眸怔在了那里。
“好,我知道了。”冯老爷紧紧闭上了眼睛,叹了声气,“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你先回去吧。”
冯克礼眉头蹙着,想到了徐清梦还在等他,朝着头发已经半白的父亲点了点头,从他身边经过,出了书房,回到了那间仍旧亮着明亮烛火的喜房。
他开门走了进去。
徐清梦还立在窗前,听到他回,转头看他,连忙问道:“刚才那是怎么了?闸北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冯克礼微微一笑,朝她走了过来,说道:“没什么事,先休息吧。”
徐清梦从他的神情里,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太确定,见他也不愿多说,只好听他的,卸了妆,回到原本为他们两个准备的喜床。
冯克礼走过来,抱走了一床簇新的被子,铺在外间的罗汉榻上,蜡烛一吹,外面的人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
隔着屏风,徐清梦看见黑漆漆的外间,亮着一个小红点,借着月光,看清楚冯克礼一直未睡,榻对他来说有点小了,他双腿翘着,一直在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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