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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0章 你此前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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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甄武、丁斐带领八千骑兵,往西缓缓而去。

    大军开拔分流,动静不小。

    使团驻营外,周彻和皇甫韵立在高处,盖越许破奴守在后方。

    使团帐内,萧焉枝正捏着饼屑喂养一头白灰色的猛禽。

    “郡主。”

    这时候,她的贴身婢女走了进来:“大夏的军队动了。”

    “为何没有通知我们开拔?”萧焉枝不曾回头,继续喂鸟。

    那鸟食肉,但似乎对这饼内的鸡蛋甚是喜爱,吃的很欢。

    “大军没有动,只有部分骑兵动了。”婢女回道。

    萧焉枝眉头微皱:“往哪?”

    “西。”

    “西?”萧焉枝似乎有些惊讶,而后闭目沉思:“西……难道他们要放弃北边?不,这不是周彻的作风。”

    “听说太尉朱龙来营了。”婢女又道。

    “原来如此。”

    不久,她将那头猛禽放在手上,用力一托。

    ——唳!

    一声鹰唳,猛禽冲天而去。

    高处,周彻目光一缩:“那是什么?”

    “海东青!”皇甫韵认了出来,道:“号万鹰之神,是一种生在北地,性格凶猛的猛禽,当年曾有人送过一只给父亲。”

    眨眼间,那只海东青已冲上高天。

    略作盘旋后,它向北方一扑翅,急翔而去。

    周彻仰望许久,目光深邃:“姐姐你带几个有力的捧剑侍女,去我帐中准备着。”

    “好。”

    御姐扭过柳腰丰臀,马尾一荡而去。

    周彻则带着看门二人组来拜访萧焉枝。

    “去支撑西边战局,而不是救头顶上的上党郡。”

    萧焉枝缓缓回头:“看来你打算放弃上党,采取守势?亦或者说,大军并不听你指挥?”

    周彻望着她:“你的消息很灵通。”

    “留我在军中,等于明晃晃的安插了个细作。”萧焉枝道:“你应该驱逐我。”

    周彻迫近一步。

    萧焉枝立即防备的看着他,凤目眯起:“你要做什么?”

    空手的话,她知道自己不是周彻对手。

    “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取外界讯息的?”周彻问。

    使团毕竟不是囚犯,他们只是被软禁在军队中央。

    为了礼数,周彻给他们划出很大一个范围用来活动。

    “你求我的话,我一高兴,说不定会告诉你。”萧焉枝冷哼一声。

    “是吗?”周彻嘴角一扯:“你提醒了我,我可以等你求饶的时候再问。”

    “你!”

    “请郡主去我帐中议事。”

    “不去!”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梁乙甫闻讯赶来,声音都在颤抖:“六皇子,你失礼太过了!大夏天子说让你沿途赎罪,不是这样赎的!”

    带到帐中去赎罪?

    这不是赎罪,这是加注罪孽啊!

    周彻回道:“太子不用着急,我是和她商议让你们提前回去一事。”

    “我不信!”

    梁乙甫信他就有鬼了。

    可不信也没有办法。

    别说梁乙甫,周彻要把萧焉枝带进帐内,太尉来了都没法。

    天子亲自开口,让周彻沿途好好照顾萧郡主。

    他是奉旨办事,不敢懈怠。

    梁乙甫熟练的跟到周彻大帐营圈外。

    甲士抬手,将他拦下。

    “不!”

    刚离雒京第一夜,周彻就是这样照顾萧焉枝的。

    他在外面足足等了半夜!

    隐隐可见远处大帐似在震动。

    梁乙甫心如刀绞,扶着营门蹲了下去:“求求你,轻一点……”

    大帐内,皇甫韵带着几个高大女剑侍在这等着。

    周彻道:“接下来,萧郡主就交给姐姐好好照顾了。”

    萧焉枝一怔,而后咬着牙哼了一声:“你们两口子,倒是挺会玩!”

    周彻、皇甫韵:啊!?

    周司机率先反应过来,立马‘哦’了一声:“提议不错,要不咱们试试?”

    随后,周彻又调来一支护卫,将原本属于他的大帐营再度扩大一圈。

    连他和整个近卫部队,都居住其中,不准任何人来打搅。

    这下,梁乙甫连听帐都不能了。

    有人将这则消息传到朱龙耳中,朱龙松了一口气:“这是好事。”

    周彻不折腾,不和自己作对强行支援张梓,这再好不过。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这位凶性十足的皇子直接对上。

    随后,他持笔书好一道命令:“即差快马送去天井关,告诉赵远图,无我命令,不准放任何人马出关。”

    “此外,殿下营外,多添几双眼睛。”

    “是!”

    很快,张伯玉找到了周彻,呈上消息:“殿下,太尉向天井关下达了封关之令。”

    “什么!”皇甫韵一惊。

    “我知道了,他果然会有防备。”

    周彻点了点头,沉默的坐在桌上。

    坐在对面的萧焉枝见周彻如此,嘴角撇起些许讽色:“重城被围,有心救援,却又和主帅意图相左。”

    “所以你是打算扣在帐中,以蒙蔽其他人,造成你还停留在此的假象。”

    “随后突然出动,冒险奔袭到张梓城,以扭转局势?听说你在河东就是这样成功的。”

    周彻沉默依旧,并未接话。

    萧焉枝倒是难得多语起来:“可你没有想到,连这条路都被朱龙提前锁死了。”

    “所以,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视张梓覆没。”

    “张梓覆没后,并州之战,也将全由朱龙主导。”

    “你这南路军主将,也只能沦为帐中傀儡,对也不对?”

    男人端坐在那,像是一座木雕。

    萧焉枝站了起来,向周彻走去,语速更快:“张梓城中,数万抵抗叛军的军民,那些大夏的忠臣烈民,都将化作齑粉。”

    “那位不避艰险,孤身而来,又孤身而返的少年英雄,也将惨死在张梓城中。”

    “局势已如烈火烹油,每过一个时辰,形势都会变得更加不利于你,可你什么都做不了。”

    “够了!”皇甫韵呵斥着打断了她:“萧郡主,收起你乱人心境的手段吧!”

    “来人,先把她带下去。”

    “是!”

    剑侍躬身,正要来请,沉默的周彻却开口了:“不用,给我将舆图拿来。”

    皇甫韵看了他一眼。

    局势风雷,周彻沉默,却很平静。

    她立即让人将舆图送来——

    周彻持笔,在舆图上勾画着什么,专注平静到了极点。

    外界一切声音,都没法对他形成干扰。

    皇甫韵、张伯玉先后离开。

    皇甫韵没有带走萧焉枝——既然周彻让她留下。

    萧焉枝发现自己的语言攻势起不了任何作用时,也放弃了。

    她先是坐到对面,注视着周彻。

    发现这个男人全神贯注于舆图中,陷入了深层次的思考。

    大军作战,到对决的那一刻,只有两拨人马互相厮杀,似乎是这世间最为残暴无脑的事。

    但潜藏在战争后面的人力调度、行进时间、作战安排等等,是极考验军事主官脑力和体力的。

    稍有一处疏忽,便有可能全军覆没。

    譬如你安排一路人马引诱,一路人马绕后策应……这绕后的人得安排多少?如何行进?几时赶到?

    时间一错过,钓鱼就成了喂鱼。

    而在做这些决断时,往往还面对种种因素:胜时尚可,心态还能稳住;一旦弱势时,心安定不下来,慌张之下做出的决策,是要送命的。

    故有云‘胸有惊雷,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所谓平湖,又何止在面上呢?

    他倒是个天生能打仗的……萧焉枝移步至前,直接观看周彻作图。

    周彻没有驱逐她,说明他不打算对自己隐瞒。

    看来自己接下来几天都将被禁足……有这样的预感后,这个女人也安静了下来。

    啪!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股宁静被打破。

    周彻将笔搁下,抬起头来,眼中光芒锐利:“你此前很嚣张?”

    让他这眼神一瞧,如冰封雪凝的心,竟不由一慌。

    长腿一挪,玉步后移:“我没有!”

    ——腊月二十二,晨时,从南往北的紫镇东赶到了天井关。

    赵远图知道这个少年,亲自见到了他:“你就回来了?”

    “是,我已经见到了六殿下。”紫镇东点头,没有透露过多,只是要求对方给自己换马。

    “我替你备好了三匹马。”赵远图道:“你应当先做休息,再上路。”

    “不了。”紫镇东摇头:“军情如火,耽误不得。”

    “张梓城外有重兵,哪怕你手段再了得,也挡不住人困马乏!”

    赵远图力劝之下,紫镇东才答应休息一会儿。

    睡不到一个时辰,他翻身而起,第一时间去寻赵远图:“秦将军那可有消息传回?”

    “没有。”赵远图摇头,道:“大军行进哪里跟得上你?哪怕秦将军骑兵突往,渡那些溪流前也要歇息,否则军士哪有力气厮杀?”

    “我知道了。”

    紫镇东点头,翻身上马。

    “就走吗?”赵远图惊问道。

    “是。”

    少年打马,继续往北。

    ——同一时间,张梓城下。

    因张梓城南边水网密布之故,叛军驻守在此的人并不多。

    秦度赶来时,叛军还在扎营。

    “将军,叛军在前!”

    探路哨骑最先发现。

    秦度喝道:“冲便是!”

    六百骑如狂风席卷,压向叛军。

    叛军虽势甚众,但杂了许多乌合之众,被秦度用战马一冲,立如波倒,往两边压去。

    就在秦度以为自己能借此进城时,前方出现了一帮人。

    他们披着牛皮甲,拄着风木盾,穿着毛靴,杂色的牛羊毛裹在肩脖位置,眼中闪着嗜血的光。

    异族雇军!

    他们的牛羊毛不是为了装饰,而是减缓箭矢的冲击力。

    在牛羊毛下面,还搭配一层细密的轻甲。

    所谓风木,是指在草原中自然风干的木头。

    这种木头很轻,但质地坚硬,再过上两层滚油,刀砍难入。

    只有这样充实的装备,才能支撑他们在并州这凶残之地刀口舔血。

    这支雇军约有三百余人,领头的是个汉胡混血的中年男子,名为胡向。

    秦度常年在边地,没少和这些人打交道。

    平日里,他手握边营,见着雇军必是鼓声一吹,而后以多打少的欺过去。

    胡向后来学的很识相,不敢接针对汉人的单子……至少在秦度面前,是如此表现的。

    可今日不同了,秦度人少,而对方却背依大势。

    看到秦度,胡向嘴角一咧:“秦将军,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您升了官。”

    “既然官做的更大了,何必以尊贵的身份,来冒这样的风险呢?”

    “你从叛军,便是取死!”

    秦度喝了一声,骤马压了过来。

    所部轰然,狠狠撞了上去。

    胡向大叫:“不准退!”

    这帮雇军勇气比起先前的叛军强了许多,面对冲锋的战马,他们将风木盾拄在身前,用肩膀抵住。

    一层又一层,就像沙漠中相连抓地的沙棘树。

    砰!

    一接触,还是有数十人连人带盾被撞飞。

    冲锋的战马,威力实在太足了!

    几乎是一瞬间,地上横躺五六十人。

    一个个面色凶悍的雇军,已是淌血难起。

    冲锋见效,但战马的速度也被迫缓和了下来。

    在这批雇军背后,如雨箭矢爆发,向秦度覆来。

    战声沛然!

    城楼上亦被惊动。

    “援军到了?”刘梁有些难以置信。

    “援军到了!”

    军士猛然点头,面带喜色。

    刘梁匆匆来到南城,恰见秦度率众冲阵,眉头皱起:“这才多少人?”

    “应有五六百骑。”左右答道。

    五六百骑?

    刘梁愣了愣。

    五六百骑,如何救得此城?

    刘梁久在秦度麾下,知道这位秦将军行事果决、用兵严谨,堪称宿将。

    可要说他能以一破百,那是绝无可能的!

    既然如此,他冒着险带这几百骑人来此城有何意义……

    “是援军到了?!”

    欣喜声响起,是陆轩来了。

    “陆公。”刘梁见礼,随即叹道:“秦将军带着几百骑来援。”

    “那也是援军!秦将军总任并州兵马,却能冒险而来,他一入城,张梓便有主心骨了!”

    陆轩大松一口气,道:“刘校尉还等什么,赶紧举兵策应啊!”

    他是个有数的人,利用自身名气号召并州人对抗叛军,可以;

    沿途奔逃,人心涣散时,由他出面安抚大族和百姓,也可以;

    但军事方面,那是真的一窍不通啊!

    整个并州内部,此前全靠一个年轻的秦升顶着,现在秦升也已倒了……秦度此来,实让陆轩心中大定。

    交谈之间,下面动静忽然大了起来。

    沿着交战两侧,忽然出现大批骑兵压了过来,包围秦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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